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文：小容

“相信我，等我，我会回来的！我对你的爱天荒地老，地老天荒……” 我取出一直挂在颈上的戒指项链，一把挣断了它，用尽全力地向远方抛去…… 北国的天空又开始飘雪了，那是我凝结的泪水？雪花纷纷落入我凄迷的眼中，化为冰冷的泪水，滴落下来…… 那年我16岁，上高一，他高二，他是校里足球队的队长，个子高高，卷卷的头发，笑容灿烂，大家都叫他“大宾”。 那是夏季的一天，我一个人在校园的树荫下走，心里正想着事情，忽然间听到几个男生大声的惊叫，没等反应过来，我只觉得头后剧烈的一痛，便没了知觉…… 醒来时，发现自已躺在校园林荫树下的石阶上，眼前几个男生正担心地看着我，正中间的就是他，只听他说：“同学，你……你没事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刚才我们几个踢球，我不小心用球踢到了你……” 我没有说话，挣扎着想站起来……他马上来扶我……被我甩开了……我看见一丝尴尬在他的脸上闪过…… 我终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后的尘土，慢慢向教学楼的门口走去，身后传来一个男生小声的嘀咕声：“哇，看来人真的不可以貌像啊！长得挺漂亮，脾气这么火爆？！” “喂，怎么说话呢你？！”是大宾的声音…… 我走进了教学楼…… 和大宾的第二次相遇是在几天后的一个雨天……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变得乌云密布，继而就大雨倾盆…… 放学的铃声响了，同学们都抱怨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没带雨具的同学都挤在了教学楼门口等待雨停……我也没带雨伞，只好无力的靠在楼前的大理石柱上，默默地望着眼前的大雨……突然，身后被人拍了一下，我转过头去…… “hi，你好！记得我吗？那天……把你……唉，真不好意思……” 是他？大宾……那个前些天用足球把我踢晕的男孩子…… 我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所以我并没有说话，把脸转了回来，又望向眼前的雨…… 他走到了我的前面，笑着对我说：“你没带雨具？不如……我送你回家吧，就当是给你的赔理，好吗？”他说着，撑起了手中的大雨伞。 “不用了，谢谢。”我没有什么表情的回答道。 “呵呵，不要紧的，如果你不答应，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来吧，就这样！”大宾说完，竟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将我带到了他的雨伞下，不由分说的走进了雨中。 我一惊，想挣扎开，可是他的胳膊一环，竟把我使劲的扣在了他的怀里，我根本就挣脱不开！“喂，你！”我生气地抬头望向他，只见他一脸得意的笑，眼睛望着前方说：“看来你这个女孩不吃软的，只好对你来硬的了……快，快说吧，你家是往左转还是往右转？” 我和他就这样站在校门口，我说了好几遍“放开我！”，他都没反应，我只好赌气不说话……这样僵持了大约两分钟，只听他笑笑说：“好！你不说话是吧？那好，只好带你去我家喽！走吧！”说完，大宾就硬搂着我往左走…… “喂，你！！我……我家在右边！”我急了，只好喊出一句话…… “呵呵，这就对了，早该这样嘛！”他笑了笑，搂着我往右走去…… 一路上，我还是一言不发，只听他自我介绍着：“我叫大宾啊，你呢？” 我没说话…… 他不理会，继续说着：“我嘛，喜欢足球和音乐，体育界，呵呵，我最佩服我自已！我--大宾，以后一定会是个体育健将！至于音乐界嘛，我的偶像是周华健！哇，他唱歌真的是一级棒！人格和品质也是一等一的好！至于长像嘛，喂，你有没有发现，我和他长得有些像？” 我当时由于有些好奇，便望了他一眼，有些想笑，因为他不说还可以，一说之下，我发现大宾真的和那个叫周华健的歌星有些像！眼睛笑眯眯，像弯弯的月亮似的，鼻子高高，嘴唇薄薄，当然，还有那最传神的下巴！……只是，他比周华健要帅，这也是他接下来要特别强调的…… “不过嘛，呵呵，我比华健大哥要帅一些！呵呵……”他有些傻笑着，并开始哼那首“花心”……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了头…… 终于，到家了，我进了楼门口，他叫了一声：“喂！” 我转过身来，又见他一脸的笑：“你呀，别那总那么冷冰冰的，会吓坏别人的！多接近些别人哦，别一直封闭着自己！” 我听到这席话，愣住了，他转身想走，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了似的回头对我说：“对了，我知道你的名字的，你叫小容，对吧？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祝你好运喽！bye！”大宾做了一个鬼脸后转身跑入了雨中，溅起了一路的水花…… “我？冷冰冰？封闭自已？……”我自语着，使劲摇了摇头，转身朝楼上走去…… 第二天放学后，我刚出教室门，就看见大宾靠在走廊的墙上，一看见我，便奔了过来：“hi，护花使者——-大宾报道！” 我奇怪的盯着他：“你来做什么？” “呵呵，送你回家啊！”他灿烂的笑着…… “送我回家？我自已有脚，也认得回家的路！”我没有表情的说完后，就往楼梯口走去。 “哇！真是冥顽不灵啊！一点也不听劝？！”他嘀咕着，跟了上来……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宾就像无尾熊一样的在旁边跟着我，并一直不停地说着他的故事，完全不管我这个“听众”冷漠的反应…… 走着走着，突然他竟停了下来，蹲在了地上，我望向他，只见大宾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手捂着胃部，痛苦的呻吟着…… “你……你怎么了？”我见情况有些不对，有些惊慌的问。 “我……我的胃好……痛……痛啊”大宾一个字一个字挤着说…… 我忙蹲下身，扶住快要倒下的他说：“要不要去医院？喂，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不用……会好的……会好的……一会就会好的……”大宾痛苦的说着，我看见他的脸惨白惨白，汗水顺着他的脸直往下流…… 我不敢再说话了，愣在那里，望着痛苦的大宾，心里竟然涌出一股心痛的感觉？哦？是我吗？ 五分钟过去了，只见大宾大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坐在了地上，笑了出来…… “哇，终于不痛了！！”他大声说，然后望向我…… “你……你有胃病吗？”见他好了，我也松了一口气，然后试探着问。 “是啊，从小我就有胃病，一痛起来就死去活来的！幸好这不是家里，要不，我会发疯的踢东西，摔东西的……”大宾边说边站了起来，并把手伸向了还蹲在地上的我…… 我一愣，头一次没有拒绝的把手递给了他，他拉着我站了起来…… 我只知道，从那天开始，我就开始对大宾有种特别的感觉了…… 以后的日子里，大宾每天都送我回家，由于他的感染，我的人也开始变得开朗起来…… 终于……有一天……大宾对我表白：“小容，你救救我吧！我爱上你了！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都不知自已是着了魔还是怎么的？我的头竟然好像不听使唤的点了点……就这样，我成了大宾的女朋友…… 像我这样一个从小就死了父母，一直和姑姑长大的小孩，第一次发现我也可以变得很快乐！！只要和大宾在一起…… 大宾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活宝，总知道如何让我开心，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我也开始喜欢他的所爱……足球和华健…… 我喜欢中午时坐在校园的林荫树下看操场上大宾和一大群校足球队的同学们在操场上火火地踢球的样子……那时候的大宾好威风，好投入……每当踢进一个球，大宾都会望向我，给我一个胜利的手势和灿烂的微笑…… 喜欢在下雨时和大宾走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听他讲着他的梦想…… 喜欢和他逛音像店买华健的CD，然后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一人一个耳麦一起听华健唱歌时那种陶醉的感觉…… 忘不了和大宾在假期偷偷跑去大连看海，又连夜赶回家的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 忘不了97年10月4日和大宾一起去北京看华健的演唱会，当场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并晚上做梦还在想的那种震憾…… 也忘不了大宾走的那一天…… 也许快乐的日子总会有尽头的……我高二了，大宾高三，六月，我和大宾整整交往快一年了…… 那天，大宾找到我……苦着脸对我说：“小容，我有事对你说。” “什么事？”我笑着问。 “我……我……”大宾少有的结巴了。 “你什么呀？”我继续笑着，因为当时大宾的表情实在是有趣…… “我要到英国去读书啦！”大宾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记得，当时我的笑就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不过，你放心，小容，给我三年，就三年，我一定会回来的！这次的高考我不考了，因为爸妈说考也没什么希望的，还不如趁年轻到国外学习学习！我学完三年就回来，你等我啊！我会娶你的！真的！……”大宾还在一个劲的说着…… 我的头在嗡嗡的作响，他接下去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我只感觉到……我要崩溃了…… 大宾走的那一天是星期天，早上九点的班机，我去的时候，看见他的一大班同学在围着他为他送行，我没有走过去……可是他还是看见了我，并挣开了人群朝我跑了过来，气喘嘘嘘的说：“小容，这个给你！你等我！我会回来！”我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礼品盒和一个揉的皱皱的小纸球…… “一路顺风！”我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他说，然后又低头说：“OK!I wait you……”然后我便转身跑出了机场的候机大厅，因为我不想亲眼望着他离开…… 走出大厅，来到街上，唉，街上的车子何时又变得这么多了？楼也密了？太阳也变得格外的毒……我先打开了那张小纸条： “小容： 相信我，等我，我会回来的！我对你的爱天荒地老，地老天荒…… 你的大宾” 再启开那小小的礼盒，我震撼了！……是……是一枚戒指！细细的，上面有一颗很小巧的水蓝色宝石…… 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回到家，我将那枚戒指用一根细线串了起来，挂在了颈上，放在了最里面，让它紧紧地贴在我的心口上，我仿佛可以感受到大宾的体温…… 两个星期后，收到了大宾的第一封来信和一张CD，华健的“爱相随”，信中全是思念的语言，他告诉我他一切都好……他很开心，他一向很引起为傲的英语口语终于派上用场了……他让我听CD中的“若不是因为你”……他说那首歌是他一直想唱给我听的…… “忘了许久的欢喜，在你真情的眼中里，慢慢想起，那是怎么样的感情，开始离不开你，有一点，有一点，想见到你，想见到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依然在风雨里，飘来荡去，我早已经放弃，怎么相信爱情，我怎么拥有你，一生一世的心，注定是为了你……”我听着这首歌入梦，泪水浸湿了我的枕头…… 一个月后，收到大宾的第二封信，他告诉我，他在那边交了好多好多好朋友，英国很美…… 半年后……一个冬日的早晨，我收到了大宾的第三封信……也是最后一封…… “小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无法实现对你的承诺了……爸妈也过来了……他们两个已办好了所有的移民事项，我……以后就要永久留居伦敦了…… 还有，我认识了一个台湾高雄来这里留学的女孩……她叫水玉，……她很美，很像你……目前，她是我的女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省略一万次） 大宾敬上” 我翻出那张“爱相随”的CD，按下了选择键，选中了第五首歌…… “是不是缘，有没有份，无从回答，无从追问；多久才算无怨无恨，沉默的夜，好伤人。为爱狂奔，为情所困，最怕痴心枉费一生，有爱无缘，有情无份，难分难舍，都是旧伤新痕……爱的旧伤能不能不再心疼，如果无怨无忧会不会再添新痕，这样一颗心反反复复热与冷，随着人海浮浮沉沉，也许爱过的人总要带一些伤痕，是否幸福的路难免有一些坎坷，如果这一切都是过程，该不该等……痛过的心，爱过的人，有时不如孑然一身，梦是一道寂寞的门，旧伤新痕，越陷越深……” 我走出了家门，来到了和他最常去的那所公园，坐在和他曾经坐过的长椅上……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相信我，等我，我会回来的！我对你的爱天荒地老，地老天荒……”纸条上的话声声入耳，不争气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滴在纸条上，模糊了那些钢笔的字迹，望着它们一点点的变污，变淡，扩大，如同我的一个破碎了的梦…… 我取出一直挂在颈上的戒指项链，一把挣断了它，用尽全力地向远方抛去…… 美梦该醒了……恶梦终有一天会来到……天荒地老？地老天荒？谁陪我呢？我一个人吗？难道让我一个人地老天荒吗？？？！！！…… 北国的天空又开始飘雪了，那是我凝结的泪水？雪花纷纷落入我凄迷的眼中，化为冰冷的泪水，滴落下来…… “你听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梦做得醒不了，笑有人以为把头抬起来，眼泪就不会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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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 4分 3分 2分 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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