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摆渡圣者―周华健::

一个记者的追星一日

文：孟静

周华健站在T型台上说：”今天是2002年1月5日，对我来说一个很特别的日子，这是我第一次在时装发布会上走台。”

是的，对我，对许多郑州人来说，今天都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从报纸上看到华健要来郑州的消息，我控制不住地大声嚷嚷：”我要去采访！”娱乐栏目的编辑小介也要去，另一个编辑小许居然已经和主办方--庄吉西服联络过了，再加上一个摄影记者小赵，天哪，谁都知道新闻发布会是不可以超过两个人的，虽然他们知道我”暗恋”华健七年了，却没有一个人肯放弃这次没有红包的见面会。没办法，只好各显神通了。

星期六的早晨，庄吉的店门口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个接机的媒体记者，这个内陆城市除了前年张信哲匆匆一过以外，几乎没有来过真正意义上的明星，倒是杨钰莹什么的常过来看看，骗点乡镇企业职工的血汗钱。气温已经达到了16度，二九天气里罕见的小阳春。

在漫长的等待和颠簸中，新郑机场到了，华健的飞机是12点30分到，庄吉的员工正手忙脚乱的拉条幅，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三个人从那边走过来了，周华健戴着一顶黑色皮质的渔夫帽，黑色上衣，里面只有一件浅蓝色短袖T恤，墨镜，冲大家举着双手笑：”大家好。”很重的台湾口音，几乎是一秒钟，所有的人”呼”地围上去，他脚不沾地地被拥出机场，庄吉的老板把着一辆灰色奔驰大喊：”华健华健，坐这辆车！”同机的人才明白过来：”不象啊！怎么在飞机上没看出来！签名签名！”是的，不太像，他看起来有点憔悴，只有说”小心，大家小心”的时候才很象他。

下午三点钟，他要去两个商场--丹尼斯和金博大的庄吉专柜，我和两三个记者到了丹尼斯的四楼，其他人都在楼下，一个挺帅的小伙子看见我手里的我们的杂志，兴奋地说：”这里一篇文章叫＜喜欢周华健的九个理由＞，我看过，你也是歌迷？”我心里乐不可支，很想告诉他文章就是我写的，表面还装着万事通的样子说：”我是记者，他一会就到了。”

狭窄的通道已经被人群挤满，保安和武警如临大敌地硬拦出一条小路，不断有人打着手机”噢，已经到一楼了，什么？上不来？”每从那个方向过来一个人，就会传出尖叫，但每次都不是华健。

突然，最刺耳的尖叫响起，周华健几乎被架着扑了过来，人群一下子把他挤趴在柜台前，他奋力站起来，冲每个方向的人招手，脸红通通地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给两个人签了名，就被风一样的挤走了，人潮也跟着下楼。

到了楼下上了记者的车，大家又开往金博大，广场前的景象把我们惊呆了，从台阶到马路，每一方寸都站着人，别说停车，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仅门前广场上至少有上万人仰首等待。大家正商量下车也没有用的时候，那辆灰色奔驰擦车而过，周华健冲我们笑着招手，车没有停就绝尘而去。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还在那里站着，甚至跑过来看我们车里的人，直到喇叭里不停地说：”周华健先生已经离开。”他们还是等着，等着，我看见了早上在周华健下榻宾馆苦等的女孩子们也在东张西望。

四点钟，本来安排的专访在多次交涉后，四五家媒体只能去一个记者，我们只好眼睁睁捶胸顿足地让摄影记者去了。五点半，新闻发布会开始了，因为有一部分贵宾票，所以来了很多奇怪的人，秃顶的领导，抱小孩的妇女，紧张的保安，再加上一米线，我心想恐怕很难提问了。华健先出来了，一半人离开座位，跑到台前，记者们好象都成了追星族。华健笑眯眯地说：”就我一个人上来啊！好吧，先唱首歌好不好？”大家轰地鼓起掌，他说：”你们要跟我一起唱啊！”他唱的是朋友，刚唱了几句，又有几个人上了主席台，他不好意思似的解释说：”我看场面有点空，活跃一下气氛。”

半个小时的见面会，厂方和一个什么市委的领导喋喋不休了20分钟，华健百无聊赖地坐在台上，冲每个招手的人挥手\作鬼脸\吐舌头\皱鼻子，终于轮到他说话了，他站起来说：”我是第一次来郑州，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今天的场面让我震撼！本来要去两个shopingmall,在第一个的时候，我们听到了玻璃的碎裂声，真的很怕出事，所以很短时间就离开了，对不起大家，到了第二个的楼下，看到有那么多人在等待，我真的是受宠若惊，一个41岁的老男人能得到这么多朋友的厚爱，真是想不到！因为害怕出事，让朋友们白白等了那么久，非常对不起大家。我来这里是想给大家带来欢乐，让你们的嘴两边的肌肉笑到酸痛，而不是希望大家的脚被踩肿，所以请媒体的朋友帮帮忙，替我向大家道歉，对不起。”他鞠了个躬。主持人宣布提问时间到了，已经没有规矩了，没有自我介绍，没有冗长的问题，谁的声音大，谁的问题短他才能听清谁在说话，基本上都是女孩子的尖叫声，我也问了两个问题。下面是问答情况。

问：你会不会参加今年的春节晚会。
周：我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问：你最喜欢自己的哪一首歌？
周：太多了，都很喜欢。影响最大的应该是第一张专辑《心的方向》，它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问：作为一个音乐人，你希望唱好的音乐还是创作好的音乐？
周：当然是创作好的音乐。今天是庄吉的发布会，大家可不可以问一些有关庄吉的问题？（他边说边站起来展示他的休闲装，挥舞着手作有力状，说了许多夸庄吉的话）。
问：你为什么选择作这个牌子的代言人？
周：因为我很喜欢他们的一句话：庄重一身，吉祥一生，在合作中也越来越默契。前不久有一个壮阳药要找我作代言人，可我告诉他们，我真的不行，你看我有两个小孩，唉！（全场大笑）
问：最近台湾政坛女名人被偷拍，如果是你被偷拍，会怎么办？
周:（扑哧笑起来）我是男的，会好一点，又没什么好看的。
问：如果呢？
周：（想了想，严肃起来）这件事给那个光碟的女主角带来的痛苦太大了，简直是非人的，而社会、民众，尤其是男人们，对整个事件应该负很大责任，如果你不去津津乐道地流传，就不会带给她那么大的痛苦。就连我们公司也有人拿这个光碟看，我觉得所有看过的男人都应该道歉，我可以很骄傲地说，我不用道歉。
问：要维持一个好男人的形象，是不是很累？
答:是的，非常累。，但是我的太太更累。前不久，我休息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我的两个小孩能要我半条命，而之前的很多年，都是我太太独力支撑，她早就没有了半条命。
问：你最感激的人是不是你太太？
周：当然是，肯定不会是那两个小孩。（笑）
问：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周：我在写书，还准备拍一部短片，给我的偶象李小龙。
问：为什么你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紧张，永远那么轻松？
周：不是的，在最开始上台的时候很紧张的。

还有很多问题，但我记不清了。然后主持人带上来一个残疾女孩，华健抱住她，送给她自己的CD和写的一段话，大意是亲爱的某某：我爱你。那个女孩激动的哭起来，华健问：你从什么时候听我的歌呢？女孩说：”97年。”华健笑起来：差不多，我也就唱了这四五年。大家笑起来，他才郑重地说：我已经唱了十五年了。有个记者和保安争执起来，他赶紧说：对不起，现在是个很感动的时刻，千万不要不愉快，请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息怒息怒。女孩说：我没有买到你的新专辑。华健说：怎么会呢？盗版的也有不少呢！女孩说：我从来不买盗版。华健说：＂什么？你再大声说一遍。＂女孩大声说了一遍。华健激动地举起双手欢呼，”谢谢谢谢！” 他还没有说完，见面会被宣布结束了，他很快又从小门消失了。

晚上8点的时装发布会，先是一群男模特走台，等到一队武警坐到了台边，大家知道，5分钟的真正演出开始了。周华健出场了，一身杏黄色格子西服，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还说：”这衣服很有品味啊，比较适合我。（笑）来点音乐，我也要走一走。”他刚走了两步，忍不住弯腰大笑，然后板起脸，像模像样地又走了几步，还双手插兜，摆了个pose，说：今天最辛苦的是我们的男模特，让他们出场好不好？在高大如林的男模特的掩护下，混乱中，他说”再见”。主持人说”我们请华健再次出场好不好？”雷鸣般的掌声中，他又从后台出来，在大家要求下，开始唱《朋友》，在这一刻，我伸出手，他握住我的手，厚实，温暖，用力的一握，随着歌声飘走了。

走出酒店，许多痴痴的歌迷还在等待，他们大声喊着”一二三，周华健”。坐在车里的我，得到了签名，合影，比他们幸运的多。

一直觉得追星是种病，也知道会有很多人骂我愚蠢，幼稚，可华健对于我的意义就像罗大佑之于60年代生人，高晓松之于校园生活，他承载了我太多的对逝去青春的追忆，对拥有过的每刻美好时光的流连。

16岁，课间操，我喜欢的那个男生给我轻轻地唱《花心》，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华健的歌；

23岁，人声鼎沸的卡拉OK，他回过头说：”这首歌是为你而唱的”。那是《让我欢喜让我忧》，虽然之后的再一次见面，他狠狠地说：”滚！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24岁，为了见到深爱的人，我满怀欢喜，千里迢迢地赶到上海，却听到他说：’对不起，我的妻子女儿要来了。”我带着受骗的疼痛走在杭州的雨里，耳边响起的是华健的《为爱情受伤》。

一直希望找到一个华健式的好男人，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其实我也知道他是优点被无限放大的包装品，可总是觉得，太过现实的人一定会比我更快乐吗？有梦的人至少还能保留一点点纯真，所以，甘愿在等待中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