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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
 文:佳佳
    遇到华健是高一大考前的冬天,有一夜我懒懒地陷在沙发里对着电视发怔,忽然看到他的《怕黑》。那首MTV里他的形象并不出众,反而有点其貌不扬,我不知道是什么摄住了我让我在一片寂静里直起身,他的声音么,他的脸庞,还是那首歌弥漫的气 氛,仿佛有不可知的前缘伏在时间里。

    我被这种难以名状的困惑围绕着,吃饭走路睡觉,它总在沉默地追问着自己。答案是很久以后才募地显现出来:那时一个追求我的男孩和他长得很像,前者怪异而窒息的方式令我厌恶之至,后者却因为这份熟悉的相像悄悄占据了我。人生的诡谲,凡人是参不透的。

    三个月后一天下午,我飞快地骑着自行车在一条热闹而狭窄的商业街穿行,赶在上 课之前去买他在大陆发行的第一张专辑《让我欢喜让我忧》。后来初识他的《怕黑》成为我最爱的一首歌。

    那个春天,我整日整夜地听那张专辑,反反复复,颠来倒去,似乎把这一生的执著都倾注进去了,之前我不关心任何明星,之后,我只关心他。我清楚地记得,第一张专辑的歌词经过不断的摩挲,折痕已经发白,颜色也变浅了,还有一些淡淡的水渍。后来我又买到一张新的,就把旧的作为定情物送给我现在的先生,但是他在一次搬家后遗失了。每当我想起它,依然感到心碎,那是我少年时代的记忆。

    少年时的我是个表面大胆开朗,内里孤僻敏感的孩子,害怕与人交往,无法袒露自我,相当自闭。华健对我来说好象黑夜里的一点温暖,燃烧起所有的热情。那时候没有网络,没有娱乐报道,没有相互理解的同好,好象绝望地爱着一个人,而他永远不会知道,辛酸又孤单。多年以后我才懂得,当年的五味杂陈是日后人生的一笔财富。

    我买华健所有的音像制,如果大陆不发行的就买盗版,现在专辑、CD、VCD做一副扑克还多。

    我搜集所有关于华健的资 料,即使一本杂志只有短短一小段也会掏钱买下。我高中时的零用钱都用在了这上面,上到大学才跌至第二位——第一位是恋爱。如今资料放满三本插页文件夹。

    我第一篇登在报刊上的文章是高一时写华健的。

    我晚上11点带了竹竿去书店外心惊胆战地透过铁栅栏偷橱窗里华健的海报。

    我每天听一个台湾音乐台,一旦偷懒,就有同学告诉我放了华健的歌,还好,我最后录下他的一段访谈。

    我在高中唯一一次逃课是为录凤凰卫视华健的专访,但怎么也录不上,那晚就在进带、退带、录、重放、检查中耽误了,除了开头听见他大笑,什么也没看着。

    父亲认为我的爱好会耽误学业,每回在电视上见到华健,立刻转台,这对我来说既粗暴又残忍,加上很多生活小事不投合,我因此很少与他说话。不过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和他关系有些缓和,他会帮我留心华健的消息,在电视里发现他就立刻打电话给我。

    我录所有电视上放的现场和MTV,一共有十多个了,我喜欢重复看,倒来倒去,结果害了自己。终于有一天卡住带子,并且搅断了,我急得连电视台的熟人都找了,仍然无法复原,于是我把那带子塞进衣橱最里头,害怕触景伤情。

    我想无论如何,我和这个拨动我心弦的男人是无缘了,我总是一再错过,一再毁掉一切可以触及他的机会。爱别离,唯一的办法是怨长久,我不怨,但从此不敢期望。

    于是我安下心过自己的日子,尤其是,有新的东西吸引了我:恋爱。

    和先生在恋爱初期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喜欢华健——倒不是因为华健我们才相识相爱(我们是高中同学),是因为我们之间实在没有其他一致之处。记得大学时代我到他的教室上晚自习,两个人一块听《爱相随》。

    以后数年里,我一张不漏买下华健的专辑,但不像以前一样颠来倒去听;我继续搜集他的各种资料,但不再刻意寻找;我留意各种电视报道,但不会为一次错失而伤感。这些行为只是惯性 ,我有更重要的问题,更现实的生活,更严峻的挫折,更需要全副精力去专注。

    不过,华健的影响依旧。同学给我一只猫,我把它送到住老式平房的二姨妈家寄养,取名“四牛”,姨妈叫它它没反应,又取小名“小花”、别名“咪咪”。它从此晕头转向,不知人类所云,只好改叫小猫,直至它被庸医所误,亦无定论,遂在余家传为笑谈。说实话,此四牛不如彼四牛有亲和力,反而凶得很又怕生,典型的外强中干。姨妈却由此成为“猫痴”,至今已养过“小花二世”、“小龙”、“小龙二世”等小猫若干,但再不取名“四牛”——她说,人家是猫,干吗叫牛。

    我工作了,继续恋爱,继续在想听的时候听华健的歌。

    除了我先生,华健是让我流泪最多的人。有一次父亲拿回一张报纸,说华健有婚外情,我当面表示轻蔑,很快躲进房间痛哭 ,我怕这是真的,怕多年来的信任一朝毁灭。

    别人都认为我是华健的超级歌迷,我却从未试图去追随他,朋友告诉我99上海个唱消息的同时,我就知道自己不会去——时间、金钱、心力,一样样构成惨淡的屏障,横在梦想之前。

    不止梦想,生活本身也不断露出狰狞的面目,教我一点点了解,一点点接受,一点点承认,承认命运永远凌驾于生命之上。一首歌不能改变什么,人还要面对,还要挣扎,还有诱惑,还有希望,还会活着。我从一个悲观主义变成了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     2000年结婚时我单独请了最好的几个朋友,明确告诉她们,我收礼,一人买两张华健的正版碟。我收到了八张不重复的,不过其中有一半盗版:。

    新婚不久,先生的妈妈来新房,看到墙上挂着另一个男人的照片,还是个明星——肯定是媳妇干的!!当下和先生抱怨。为了家庭和睦,我顾全大局,牺牲华健,把他冷藏。

    现在结婚快三年,我桌上是华健的照片、电脑是华健的桌面,卧室门上是华健的海报,DVD里是华健的碟片,墙上是我和先生的写真——证明我在自家当家做主,证明先生的地位比华健高。


    时间在继续流逝,梦想已不是骤雨,不再狂暴,不是秋风,不再消沉,逐渐像一缕月光,照在我心上。对我来说,华健像是一个相识已久的故交,而非时时挂念的爱人,他不再是我生活里的阳光,却是我疲惫时的一眼温泉。知道他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平安而健康,就够了。

    前年初春,我到演出公司做策划、企宣,心里有平静的喜悦。这一份工作有台前常人羡慕的风光,更有幕后常人想不到辛苦,不过也许有些微机会能看到华健。身为乐观的悲观主义,我从未停止努力,两年里,我在各种活动中力荐华健,但扬州的经济形势与场馆情况使机会渺茫。

    同年华健做客《非常周末》,之前我得到消息,请江苏电视台的熟人务必提前通知我,不料有一天打开电视,竟然在节目现场发现华健,我一面哭一面看完节目,先生陪着我不断地安慰。

    去年底我几乎能作成华健的组台演出,可惜与赞助商的洽谈未能达成一致。

    今年春节过后,我第二去医院开刀,拿掉去年出车祸时腿里开刀留下的一尺多长的髓内钉。在英勇就义的前夜,我和先生去买了一个新的随身听,希望能靠华健的歌熬过手术第一夜的折磨。但是我失算了,为了不亵渎华健,我关掉随身听,摇起靠背坐了一夜。这一夜,先生在身边。

     4月,姐姐和姐夫从美国回来探亲,姐夫为了逗我诋毁华健。正巧张国荣刚刚过世,我受了暗示,从大姨妈家别墅的二楼半爬上屋顶,翻过三个屋脊,坐在瓦片上抽噎了一个小时,吓得全家人站在下面劝我,姐夫也倒了霉。最后因为要来客人,那个虚岁28的主妇才不情愿地打消了《站在全世界的屋顶》的打算,从梯子上爬下来。

    很早我就知道,10天之后在瘦西湖上的烟花三月国际旅游节开幕式晚会,华健要来。公司只做了些外围的工作,我没抱希望,但也没有死心。临到最后,我决定去找相熟的电视台导演——他小学时是我大姨妈班上的学生,早年丧父,家境贫寒,姨妈一直待他很好,没有这段缘起就没有我后来的一连串际遇。

    他非常爽快地答应让我去接华健。对那场晚会来说,他既是现场导演,也是与明星签定合同的代理人。平时我在工作中与他常有接触,跟他哥哥佳佳的叫,现在却头一回怕惹他讨厌,不敢催问。我忐忑不安地在心里祷告,谁知司机提前走了,我接到电话时,只觉得预感还是兑现了。先生担心地问我:你怎么样啊。我说:我还好,我想到了。

    开幕式,我最终做了华健的演出陪同,瘦西湖游龙船、富春茶社吃下午、听鹂馆外夜聊;随后我在WAKIN. COM上结识了中国西、南、北三个方向的姐妹,有了“柏油四健客”的诞生;8月,我去上海看他的个唱,赴北京做《艺术人生》。

    这样的经历,一定有人羡慕,但这世上的每个人都羡慕着别人又被人羡慕;一定有遗憾,比如没有拍一张穿浴衣的合影,但没有遗憾的生活本身就是遗憾;一定有折磨,时间、金钱、精力、摆脱不了的现实,但人生的现实就是折磨,唯它,能呈现出成长的重量。

    这样的经历,应该感恩上天的眷顾,感谢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我没有认真想过有生之年能见到华健,也许这世上是存在奇迹,只是要学会等待。也许知道世上总有一个声音,一个人与自己相契,已是命运的厚待。

    那晚我悄悄捡了华健扔下的一个烟头,它燃烧的那一刻,我也在生命的这一个段落平静地燃烧。次日,我又去了瘦西湖,原先我们聊天的地方打扫得很干净,仿佛昨夜什么都未曾发生。

    这样很好。

                                          美狄亚(四健客之东邪·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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