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短小说】不朽之作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看了看手表,时间的指针很准确地告诉我说,现在是4月17日,这就是说,我的这件雕像已开工了一个礼拜了,当我完成上半身的轮廓时,谁想到我的手指却开始疼痛得无法伸张开来,似乎一点也用不上力,这究意怎么了?
在那几天手指头疼得历害的时候,我只能望着那雕像发呆,同时也想好好地调整一下我的构思。很好……我希望我是你灵感的全部,我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一个很安静的工作室,四周除了我,就是那个雕像了。
我的目光又停留在了它的上面,看到了吗?这里就只是我和你,这是一个多么安静的世界,我要我们的灵魂溶和在一起。怎么了,四周弥漫着那个声音,那个本来空洞的眼却变得温柔起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一切似乎又照旧了,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了。
我有点开始嘲笑自已,这肯定是太累才产生的错觉,可同时心头又闪过一阵强烈不安,那不是来自刚才的,而且来自一个月后的参展。
妻子的母亲突然病了,说要回家照顾几天,妻子本想拿出很久早已没用的闹钟准备上弦后,专门给我早起用的,那是因为怕我上班迟到了,可闹钟怎么弄就是不闹,我说明天我拿去修一下吧。
就这样,我们跟平常一样,9点30分睡下了。熟睡中我猛地被妻子推醒了,我正想问她怎么了,却看到妻子手上正拿着那个闹钟,而从它那里发出了我们刚才没听到的那个声音,妻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闹钟,奇怪,看来是真的坏了,好了,我们睡吧。
当时时间是10点15分。当11点15分的钟再次发出那个铃声时,我和妻子都听见了,这次妻子的脸色很怪,她说我明明关掉了,为何会再响?妻子小声嘀咕着,但很快就进入睡眠,可我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觉了,我的耳边听着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我的眼里有再次浮现那个雕像,现在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人了,那声音多么地柔美,这样你就可以专心地制作了,我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也是你全部的心血。
求求你,不要这样缠着我,不要卷入我的生活,你只不过是一件作品,你不可能会活的。你错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难道不想让我成为一部不朽之作吗?
我不要受到你的控制,我不要你来靠近我的未来,你离我远点。
可这已迟了,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只要你的心,你的血。
妻子被我的尖锐的叫声惊醒过来,你怕是做恶梦了吧?瞧你这手冷冰冰的。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已,没事的,只是个恶梦而已。虽然我躺下了,但是残留在梦中的影象,是破碎的,诡异的,充斥在我的脑海。
在第二天,当我踏进工作室时,一道刺眼的白光隔开了我和雕像,渐渐视线模糊起来,在空气中那个雕像变成了一个影子,我拿起刻刀奋力朝那影子挥去,我要毁了你,我要毁了你。
那影子说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是你的未来。
我明明感觉已刺向那个雕像,可是手里感觉却刺向一件柔软的物体似的,而我的手仿佛被拉向一个温柔的声音里,那道白光慢慢地消失了,在消失的背后,我看见了,那雕像的身体凸陷的部位跟光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从胸部到腹部的部份,皮肤下的肌肉有节奏地蠕动着。
我定定凝视着不相信面前的一切,那曾经在我手里面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空壳,毫无生气的,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震撼?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我低声喃喃着,头重脚轻地栽倒在地上。
滴嗒滴嗒——当我拿着钟去店里修的时候,那个师傅检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毛病出在哪里。
疲倦让我很早地休息了,并决定暂时不去工作室,至少在这几天。也许是精神上的放松吧,我很快就想睡觉,可总是半睡半醒,显然没有妻子在身边睡的那么沉,毕竟在近两点时醒来一次,这时我又想起那件雕像,那皮肤下的肌肉蠕动的情形再次浮现在脑海,我的胃如抽搐般疼痛起来,很难静下心来思考,当时为何会有一种引发心底的那种想去触摸的感觉。
在黑暗中,我闭上眼,感觉到它正靠近我:这样很好,我现在就坐在你身边,你可以感觉到我的心跳,我不再是冰冷的,我是有柔软度的。
我感到自已的身下栗栗发抖,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并贴近我的耳朵,我向你保证,只要我们溶于一体。在恍惚间,我仿佛听到有人敲了一下床板,那是在闹钟响之前的几秒钟,我看了一下时间是5点30分。房间很静,只有一个安装在地板上的灯发出蓝蓝的光,那个声音,那个敲床板的声音,在那样安静的时刻,我发疯似地用手捂住耳朵,等我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却已在工作室了,并且站在那雕像前。
我拿起刻刀就刺去,但不是刺向雕像,而是朝自已的耳朵刺来,为何没有疼痛的感觉,我的眼里充满疑惑,而那个雕像的瞳孔却一点点流出象血一样的黏的液体,空气中带着一股腥味,那液体流过它的唇,它伸出了舌头——
我无法再看下去,这是怎样的一幕,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暗红色,那双眼透过红色看着我,一点也不恐惧,却带着一股熟悉的眼神。
液体再次滑过唇,再次伸出舌头——
一道黑影闪电般地袭来,还是没有疼痛,当我把刀刺向我的双眼时,一双手抱住了我:我以为我是你的梦,没想到可以变成真的,现在我活生生的出现了,没有痛苦,没有懊悔,只有永恒。
来,让我们一起实现它吧。
那双手拉着我的手,一齐朝我的下体伸去——
一个月后,我听到有人站在那雕像前叹息道:真是一部不朽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