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污染,如果不下雪,永远看不到星星。就像人一样,有时候哭一场,真的很好
——题记
新雪初晴,晚来有应酬。酒店暖气开得很足,邻座是个高大硕朗的男人,只穿一件白衬衫,领口略敞,汗毛是隐约诱惑。一晚上都对她很照应,她却心不在焉,笑意像树梢摇摇欲坠的雪,随时会哗一声垮下。
席散已近十一点,他给她的名片,她落在桌上忘了拿,只念着能不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还要走很远的路,风低低地掠过大地,被人踩得很脏的雪,扬起来打在她脸上。她裹紧大衣,双手插入口袋,探到一块巧克力,漫不经心取出来,往口袋里一丢,愣住了——这件衣服不是她的。
酒店已打佯了,只留下一盏暗暗的灯,门口的男人,有一种伫立的姿态,仿佛等待戈多,是的,他穿着一件白衬衫,白衬衫里的胸……男人对她,一笑。她狼狈地想要启齿而笑,嘴里叼着的巧克力却突然融化了,半截落在外套上,另半截猝不及防,“咕咚”一声吞下肚,热,全身化开。
男人上前,“你住哪里?我送你。”她不能拒绝这样的诚恳眼神。车内暖意袅袅,她有想哭的感觉?男人仿佛什么也没看见,车缓缓地行进,停在一个堵塞的路口上,他却突然摇下车窗,清寒迫不及待地灌进来,她大大地一抖。男人向外一指,“你看。”她迷惑地抬头,却意外地,看见了许多不曾见过的广阔星空,原来雪后无垢无尘。她看痴了,每一颗星星都有不同的颜色……交通渐渐舒缓,身后有车不耐烦地按喇叭。男人摇上车窗,不回头,“空气污染,如果不下雪,永远看不到星星。就像人一样,有时候哭一场,真的很好的。”
男人送她到楼下,灯一层层地被她踏亮,听见他的车的马达一直在楼下响着,因此非常心安。手伸进口袋寻找钥匙,一惊——另一块巧克力。她确定这件衣服是自己的,也确定那块巧克力不是自己跑进去的,因为她又摸到了一张名片。她问自己:你,相信奇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