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不到的是不是爱?
和他,认识了已经七年。散乱的回忆,散布在岁月里,本以为要忘记,却,用这样的方式,翻腾着峥嵘,一点点清晰。
大一的时候,一群女孩子缩在宿舍里,用扑克牌算命,四种颜色可以选择四个男主角,依稀记得,我的暗自选择中,是有他的,瘦而高,在密密的人群中,也是有些显眼的。
扑克牌的命数,早就忘记了,本就是嘻嘻哈哈的。当不得真。接下来的日子,也是平常又平常的,也会看他打篮球,记得他在秋天的一次友谊赛上破了手,流了很多血。本想过去帮他包扎的,又望一望走开。在新的班集体里,我给别人的印象是疏离又冷漠的。那么,我保持。
班里很快出现了情侣,一对对的,很迅速的好,很迅速的分,很迅速的换。我在心底摇摇头,真的爱情,大约不是这样的,半个月可以把自己交付一个人,半学期可以换一个人。躁躁的空气弥漫在熟悉的人群中。这样的速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我只能把自己裹在图书馆里。在书里,独自悲喜。
被外系的两个男生约会过,没有一点点心动。彻底的决绝。也并不是美丽的人,一件钟情的浪漫也不去奢望,校园里青葱的爱情梦就飘的远远的。人却是开朗多了,也学会接受班里浮躁的气氛。四年的班级体,我不可能永远游离。也有沉静的,实在的男孩子,就和他们聊天,玩,闹。生活一天天就滑过去了。印象中的他,也是一个人,自在的样子,很沉静很随意的一个人。那时,带我出去吃零食,在小市场上租碟子一起看,约出去看足球赛,用自行车带我出去飞,会给我们作饭吃的男性朋友不是他。
和班里的同学不谈爱情。所以日子过的单纯的快乐。不必在意很多事。
零星的好朋友中,那时,不知道他算不算一个。和他不曾密密的聊天过,见了面,只是闹和笑,他常常学我带家乡味的普通话。我,又好气又好笑的捶打他,很简单的笑着。彼此大约都是淡淡的。
毕业前的一次野炊,全班衬着夜色,在郊区的树林带里烤肉串吃。火苗在铁炉里幽暗地窜,每个人吃的满嘴黑糊糊的,喝着啤酒聊着天,散坐在草地上,一群人或调侃或认真地说着也许祝福的话。围坐的几个人,只有我是要远行的,要去另外一个城市再继续三年的学生。他们她们都是要直面社会的人。记得一个爱闹的男生在那里激昂一阵后,然后指着他说:你,以后要记得去陕西看她。她,即使我。我们哈哈笑着碰了碰杯子,喝酒。他们都有点醉醺醺了。我是清醒的。也大约,只有我记住了这句话,汲取了班级同学的一点点温情。也大约,因为这一点点温情,我在月色里悄悄看他,在班里不多的值得记忆的朋友中,他,大概是一个吧。
毕业了,各奔东西。在远离家乡的另一个城市里,只和极个别的老友通电话,和他没有联系。也零星知道他的一些情况,因为比较触目惊心,他有了一次不大的车祸。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忽然想起了大一时看着他打篮球出血的手。弥漫了一阵说不清的怜惜。
之后是忙碌。我的学习地方,展转到北京。又隐约听说,他来北京了,在这里上学。很顺利地联系上了。隔了两年,相逢,还是一样的熟悉,他还是取笑我的带家乡味的普通话。我还是拿眼睛翻他。一桌子的朋友。闹闹的,很开心。
偶尔大家一起出去玩。也隐约知道他和一个女孩子有点情况。我见过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很温柔的样子,如果不出意外,大概是很美丽的事情了。心里真的很祝福他。在这样匆忙的社会,能发现一处美丽并且珍留它,该是多美好的事情。反观我的故事,有些让人伤心。不知道自己爱情的重心,身后跟着令人厌倦的追求者。那一阵,心里有些失落,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他的幸福,反照吧。
也去过他那里。去拿几本要带回家的书。冬天泥泞的路上,很难走,天快黑了才到。他在站台下接我,带我去吃饭。餐厅里环境很好,隔着桌子聊天,不象以往那样闹了,因为餐厅比较安静。也很安静地说着知道的老同学的情况。之后,我的手机响起来,是那个追求者的妈妈(她是我所尊敬的老师)打来的,絮絮叨叨的罗嗦,问我的毕业打算。我礼貌地回应着,然后,我所敬重的老师很委婉的说: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她的儿子呢?她的儿子学历高,人品好,工作稳定,还有房,而且办留京指标很简单。她在那边很乐观的分析着,我木偶一样听着,心里忽然特别的,特别的难过,如果,如果我有一个男朋友,我还会应付这样的事情么?我就会理直气壮的告诉他,瞧,我有男朋友了,你,以后不要打扰我。可是我没有,我听不得他的噜苏,我却还得礼貌地回应我敬重的老师。听她象精明的商人一样分析我的爱情我的未来。我恶心的要反胃,眼底潜着泪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我对面笑着说:哇,联系的单位那么好啊。我笑笑不说话,低头猛吃了一阵,把脸色缓和下来。慢慢地接着被截断的话题。心底里还是很想发泄一下的,看看他,却把要倾诉的愿望吞咽下去。一个幸福的人,是不会理解我的尴尬我的悲哀的。
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是聊快乐的话题,轻松的笑着。心里的阴懑,挥挥手,不要理会。
之后,去他的宿舍拿书,宿舍里碰巧没有人,只有他还有我,我随便翻着他的书,看他整洁的书架。记不清是因为他嫌热,还是嫌冷,是要加毛衣还是要脱毛衣,反正他在床边换衣服。我坐在另一个床头看书,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里一下子堵了一下,被一阵说不清的温暖堵了一下。他是不知道的。我在心里想,呵有这个男孩子做男朋友也很好啊。念头一闪而过,之后脸就开始红起来。这些他都不知道。我后来心想,一定是那段时间被厌倦的人折磨的怕了,才有了这样一时的怦然。自己化解着自己的迷惑,于是又和以前一样,当他是朋友。很自然的。
岁月又向前滑了一阵。我返校,答辩,毕业,忙着联系工作。让那个要为我联系安稳单位,办理留京户口的人去死吧。我宁愿飘着,也不愿意这样有筹划的未来。
真的又来北京飘了,在匆忙的都市中,居无定所。有一份安静但是没有挑战性的工作。周围是疏离的人群。这些都在我预料之中,可以承受。
他要快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他的学习,要辗转到我们的家乡。要走的前两天,说要过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同学的。他,我,还有两个校友,四个人,计划着一次小小的聚会。当是送他。
四个人,一人要做一个菜,还计划着要做好久不曾吃过的家乡饭拉条子。一伙人,在房子里忙碌的团团转。搞笑闹笑,笨手笨脚都成了取笑的东西。一帮子老大老大的人,闹的和孩子一样。很开心。体会不到别情。
只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有哀哀的感觉,捉摸不定的。那一阵,该我作饭的。我一向笨,躲在厨房里自己忙碌。不愿让别人看见我的笨手笨脚。有一阵,他站在门外,看我笨拙地炒菜。我背对着门,想着门外的这个人,就要远走了,心里一瞬,震震的痛了一下。大约,再见面的时候没有了,也第一次知道,心底里,原来,是,有些在意他的。心酸的那一瞬,眼里热热的。他当然看不见。
可是又能怎样?他,有自己的生活,大概也有自己的爱情,有好的学业。交往多年,与我都是淡淡。我已经学会克制自己了,不让自己滑的太远。所以,平静的道别。压抑自己的失落。
所有的回忆原本都可以让它漫漫淡去,假如可能的话。
只是所有的回忆,都在一个个信息后一点点翻卷出来,汹涌着打破了原本平静的生活。
我们的联系,是偶尔几天的一次手机短信,和很多朋友一样,问候的,搞笑的。所以他的信息,偶尔有温情的。我也是以为玩笑的。也会被打动,心里会叹一下,假如是真的,也很好啊,可惜不是真的。我就打趣的发过去。他很认真的说:为什么说它不是真实的呢?我呆了呆,不太相信。
也大约,自己是不自信的,好的东西,我,一向都抓不住。好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得到。也大约,是有迷惑的,为什么至今,才发现我的存在?也大约,心底里还是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毕竟在一起的时候,笑过闹过的时候太多。
又有两天,一个怪怪的字符的信息发过来,我看不懂,问他,他说,你,把手机倒过来看。我倒过来了,一看,懂了。心里突突的跳。一下子被击中了。我不怀疑他是在玩笑了。心里一阵涨的满满的。回忆杂乱无章的翻涌上来。那几次捉摸不定的心情会集到这一刻,真的是心动了。我想我真没有出息哦,几条短信就砸的我晕头了。以前还把别人送的玫瑰花往垃圾里通道里扔。真的知道了,原来表白的方式是最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个人呵。
我以为我已经触摸到幸福了,他,却象一个游击队员一样,随手扔了几个炸弹,把那里炸的硝烟弥漫,自己,却,跑远了。这是怎么了?
那天周末,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一个信息飞过来,他说,他是山野里的麻雀,我是京城里的鸽子,阶级的差别是存在的……啊怎么是这样!!!!!!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上午10:57分收到的信息。我看看毒辣的太阳,天,是瓦蓝晴朗的。人,也是匆忙拥挤的。一切都很对劲。他的信息是在认真思考过发过来的。那么一切都是真的了。
这是真的,好的东西,我,一向都不属于我。随风飘来又飘去的一页迷梦罢了。站在街上,我,手足无措。那天,街上有很多乞丐,我一路走一路给,让我觉得自己很富有,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我没有给他回信息,我不知道说什么。他,大约是一时的兴起。不当真的一次游戏,我,却认了真。这大约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但,我们,是认识了七年的朋友。我不愿意相信他是这样的。他的性格也大概不是这样的吧。我为自己开脱着也为他开脱着。
那么是距离了?距离是什么啊,如果真的在意,距离就是不存在的事实了,是不是?我想如果我,有一个可以愿意牵住我的手的人,即使天涯海角,我也是安然的。车子,房子,驿路的风景,如果没有人陪,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让我怎么说,让我怎么告诉他?如果,他给我一个安适的微笑,我会义无返顾。可是他没有,他说我们有差别,他看不到前面一大片的努力。其实,我们一样。我们没有差别。
我没有告诉他,我想如果他真的象他前面的信息里说的那样,他,就,不会说------差别是存在的。
现在他说了,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感情没有把握,对自己的表白没有承诺的勇气。对我,不够了解更,不够喜欢。
他可以及时退步抽身,我的生活,却被打了一个大的缺口,许许久久,不能平静。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大约是向前看的,女人的岁月,留给咀嚼的时候很多。
他的影子在回忆中拉长了。我的影子大约在他的生命中浅淡了,感情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事情。明明是他先来侵占我的平静。却,可以平静的走开,留给我自己大片需要对付的回忆。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份触摸不到的,到底,是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