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天长地久
一．我们以为我们会一直那么年轻。就在踌躇的那一刻。世界已经天荒地老。。。
在最终登上这班车。在两节的车厢的联结处。从大背包里拿了盒装的牛奶喝。车厢剧烈的晃荡，吸烟处飘来的晕旋的烟草 。靠在门上。在颠簸中她微微地闭起眼睛。
我想我应该把你忘记。从你对我说：等我七年。的时候就应该把你忘了。我不是三毛。你不是荷西。我们只是我们。我。和你。在心里轻轻的说着。感觉着那里深深的疲惫。
读书的时候。繁华的私立中学。收取不同城市的高干家庭的孩子。一群优越感十足的孩子。都有趾高气扬的神情。父母离异后。就把她搁置在这个全日制的学校里了。偶尔的探望。然后很快地离开。
从小就是那么安静的孩子。一大群的表姐妹兄弟中。不爱说话。不会表现。羞怯。沉默。父母从来不和。两家的祖母外祖母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人多的时候。她一个人在角落里。不说话。但是有漆黑的眼睛。长发。很多年以后都没有改变过。
就是那么成长。安静的成长。成绩很好。但是不爱说话。得不到老师和朋友的欢欣。直到遇见他。
毕业酒会上。大家都喝有点醉意了。然后各自散去。他在门口。然后他说；让我送送你吧。
三年来第一次说话。印象中都是羞怯和独立的孩子。但是这个夏日的晚上。有清凉的风吹在赤漯的小腿上。她感觉到心里的醉意了。她看到他羞怯又强做镇定的表情。她嫣然的笑了：为什么不呢。
父亲的车就等在校园外。但是她提议：我们去操场走走。离开了也许就没有机会回来了。
是的。他们都不是属于这个城市的。他也不是。她也不是。
黑暗里感觉到他眼睛里的热切。他说：知道吗。感觉你和他们一直的不一样。
他说：如果说我爱你。你相信吗。
他说：如果可以。等我。我们应该在一起。
他和他说他的童年。她的判断很对。破碎的家庭。孤独的成长。彼此感觉到的因为骄傲而积累的抗拒外界的气势。他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为什么不呢。黑暗中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她嫣然的笑着。这个晚上。她一直的那么嫣然的笑着。她说：为什么不呢。。。。
二．有些人可以一直在我们心里。尽管。其实的。他们本身已经与我们无关。。。
她穿白色纯棉的玳瑁运动装。牛仔裤。她人出站口眺望。是小城镇的车站。各种各样的人。旅游车。小吃摊。她感觉到心里的喧哗。她在那里等到人群散去。
还是没有等到他来。
她爬上高高的台阶。在那里做下来。高一点。也许可以看得清楚一点。
旁边有人朝她吹口哨。单身的年轻女子。她从候车室的落地玻璃里看到自己冷漠和麻木的表情。
大学只是人生的一个跨越过程。在这以前。可以是孩子。在这以后。就必须是成人。必须的要担负责任。无可推委。在那里。她同样是那么安静的孩子。和周围笑闹的孩子门格格不入。
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她在一家规模颇大的网络公司做后台。白天的时候。他负责把那些收集来的一个个企业和商铺的资料化作数字和符号输入到电脑。这是一项枯燥的工作。闲暇的时候。就把一个叫QQ的窗口开在那里。有时候必须加班。黑夜里除了电脑屏幕的蓝光。就只有那个小窗口的灯光。
我这里下雨了。
房间里很闷。想去对面24小时经营的店铺买冰冻酸奶。
她把窗户打开。夜的清凉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她懒得回学校。经常的对着这个小窗口过上一个晚上。他因为高考失误。补读一年。七月后的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和她在网络上倾诉。凌晨三。四点。极度的疲倦后。她在公司客厅的沙发上闭一会眼睛。
然后在简单的梳洗后。又开始一天的工作。
有的时候。半夜会突然的胃痛。他就在那里焦急的说。NUO一NUO啊。一个他家乡的发音。小窗口的文字还是让她感觉温暖。有的时候会对着屏幕流泪。
因为他问她大学里的事情。他说：是不是。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
是不是。有很多的活动。是不是。生活的很愉快。是不是。也有别的男孩子喜欢你。。。。
她有时候微微的笑。
没有告诉他。她一直的没有和别的男孩子在一起过。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可以找一本书。静静的在图书馆后面的草坪上。喝牛奶。看书。最快乐的事情。是可以收到他每个月寄来的信。她没有告诉他：她的世界。只是因为那个夏天。那个表白。而只对他开放。
三．有些人可以轻易的忘记。但是有些事情。我情愿把它埋在心里。
她的NOKYA的手机。白色的灯光。他说：有点事情。等一下好吗？
她在台阶上坐下来。她拿出烟来抽。三月的这个海滨城市。空气里飘着绮靡的味道。海滨。海滨。海滨。很久以前。他这么叫她。。。那个晚上。他把她搂在怀里。然后对她说：等我。好吗。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考入了梦想的大学。在那个遥远而美丽的城市。那里有很漂亮的风景和女孩子。很多人把那里称为“天堂”。他来信说：过来啊。看看我的城市。看看我的学校。
她靠在教学楼前的河边的杨柳树上。她想起他说的话。她感觉到他的改变。一年的落差。有时候是一个世界的距离。
他说：我刚主持了一个迎新晚会。结束大家一起去夜宵。真热闹。
他说：我们模特队要搞一次大型晚会。为了拉赞助。我跑了整个城市。
他说：舞蹈队的女孩子真漂亮。为了让她们过来做客串。我请她们吃饭花光了身边的钱。。。
有的时候。她想。也许她和他本身就是不一样的。他和她根本就不是一样。只是因为那个晚上吗。那时候他们那么接近。然后以为会一直如此。
其实也就那么简单。其实一切也不过如此。
四．一个人生活。等待那个和我一样孤单的人出现。然后一直到老。
城市的黑夜。有席卷迩来的寒气。
然后。她看到他了。即使是那么远的距离。
他穿兰色的V领毛衣。他跑过来的样子年青帅气。他变了很多。变高。变英俊。又好象没什变。
他抱住她。他说：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她又开始露出笑容。她很少笑。但是愿意对着这张年轻洋溢的脸展开笑容。
他说：经理找我临时有事情。没办法。。。
她微微的笑。笑在春风里。她突然的想到。呵呵。。。。
七年没有见面了吗。七年。有时候觉得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其实等待的时间里空间是和空旷的概念。
来的时候。她对自己说。要去看看他的城市。
然后。彻底的忘怀。
仅此而已。
因为那是只属于那个晚上的孤单。是两个人的孤单。
而现在孤单的只有她一个人。
太辛苦。不想他也一样。
只是如此。
她拥抱他。然后说：我要走了。
不要问为什么。
因为。那也只不过是那一个晚上的孤单而已。
是的。仅此而已。
五。人群中我一直的一个人。一个人旅行。喝水。看报纸。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一个人辗转。一个人慢慢的习惯。一个人慢慢的变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