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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初恋,破碎的完美 [打印本页]

作者: 周贵妃 时间: 2004-7-28 18:24

　　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因为她只比我小一岁所以我们从小就喜欢在一起玩，捉迷藏、过家家、打雪仗等，我们从来就没有舍弃对方单独玩，就连读书也是一样。

　　记得那年我9岁她8岁。9月开学了，她和所有的学龄儿童一样去学校报名了。而我却被我妈妈留下带7岁的妹妹（当时，没有满8岁的儿童学校不收），我很想读书却改变不了妈妈的决定。这天玲背着书包向我炫耀她的书本并怂恿我也去报名，我说我妈妈不给我读书。她忽然眼珠子一转，告诉我：“我们一起到你妈妈那里去哭，她不给你读书我们就哭不停！”。这个主意果真灵验，结果我妈妈被烦得没办法去找老师求情，让我那没满8岁的妹妹和我一起报了名。我们的计策成功了！因为她从小就聪明。

　　我们在同一个班级，而且年年都是三好生。对于考试我们总是谈笑风生。岁月在无声地流逝，她9岁那年她的母亲因病去世了。树叶也经历几番黄绿的交替，我们一起上了初中。她在一班，我在二班。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她越发出脱的丰满、美丽。本来他们家的房子就比较小，还住着好几个人，她一个姑娘在家很不方便。因为她和我玩得很好，后来干脆就搬到我家和我妹妹睡，至于晚上看书学习就和我同坐一张桌子边。我妹妹读书从来都不用功，每天都早睡晚起。青春期的骚动，有时也会让娟和我很想再发生一些冲动的事来，但是每次的冲动都是会让我们的理智而制止。这也可能最终导致我们爱情结局的最大原因。

　　初三的时候，我患了疥疮，整整一年才好。上课时总是不停的挠痒痒，成绩一泻千里。最终在毕业时，她进了她理想的高中，我却留级了。平时在一起玩得再好也不会觉得她有多重要，也许在分别的时候才知道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是那样的不可缺少。留级的日子里，我挨了很多的埋怨和打骂，再加上学习的一泻千里与往日的意气风发产生的痛苦落差，我几乎无法承受了。我很想找一个人倾诉，最好的倾诉的对象莫过于最要好的朋友。我当时把自己的感受写信给了她和另外一个我们俩共同的好友。我在漫长的等待里，等待她的回信。一天、两天、三天------ 我日渐消瘦了。原来单相思是如此的痛苦难熬！两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一封她所在学校的信，我非常激动有很害怕被人发现。我偷偷的躲在房里小心的拆开信封，娟秀的字体展现在眼前：强，收到你的来信我感到意外的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竟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争气的流了，心里的苦水也象破围的洪水一样泻了。脸上淌着泪心情却渐渐的感到了轻松。看了最后的落款我的心情却跌入了十八层地狱！----暂且搁笔，挂念你的挚友——军。原来不是她回的，而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军！我的眼泪顿时倾泻而出。我日夜思念的她却把我给忘了！

　　第二年，我也考进了她所就读的高中。因为我们要住校，开学时我们都带了很多的书、米粮和衣物。一路上，我总是把最重的留给自己最轻的由她提着，彼此走在路上竟是如此的默契。宛如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或许是我心虚于对她的爱慕又或许她有城府，我对她总是不敢正眼看她，说话时总是很小声。而且还要伴随激烈的心跳。而她总是象从前一样和我自由谈吐。

　　晚上上晚自习，为了能看见她，总是到他们高二的教室里看书。手里拿着笔却在书本上写满了她的名字------娟。

　　高中的生活全部需要自理，洗衣服和被子还有洗好的被子需要订装棉絮，她经常都会给我打理。当然，心里总是充满了甜蜜，同宿舍的男同学也都很羡慕。知心的朋友们都知道我的心思，有时他们会故意走开，留给我们自由的空间。而我在她的面前什么都不敢说，其实心里明明很喜欢而且也很想表白。有时却无缘无故的说天气的好与坏或者是跟他说一些其他同学暗恋的故事。眼睛还是对着地板，生怕一对视就露出原形。

　　高中的生活离开了父母的照顾，每个月的花费都是家里定额补给的。我一个月是150元的生活费，而她只有100元的花费，我很心疼她。有一次，我回家特意去她的爸爸那里说她的生活是怎样的艰苦，他爸爸明白了我的意思，决定每个月再加20元给她。为此，我还高兴了好几天呢。

　　她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我还在读高二呢！她学习很刻苦在班上排名也是前5-6名。我有一种很怕的感觉，如果我不能赶上她，那么我的幸福一定很小。为此，我一个人去江滩边徘徊过很多次，沙滩上的每一个脚印都是我痛苦的思索。尽管我从高一时的第42名已经上升到了第4名，而我毕竟比她矮一个年级呀！但是，我依然希望她能考上大学，无数次的成功在一次失败面前的考验我是经历过的，那简直就是梦魇！我不希望她重蹈我的覆辙。

　　意外的是：有一天我正在吃饭，突然有一个同学跑来告诉我说她在打开水的时候。腿碰掉了别人的热水瓶塞，被开水烫了。听了这话我慌得六神无主，恨不得马上过去。我的房东大伯看出了我的心思，特意配置了治烫伤的丹方。我提着丹方和水果去了她的宿舍，她一看见我就显得很高兴地说：“你来了？快点吃水果。”我一看，原来有很多同学早在我之前送来了水果。我拿出了我带来的丹方，她却小心翼翼的提起裤管给我看，原来他舅舅早在我之前送来了同样的丹方。我非常沮丧。她说：“我多么希望你送来的是鲜花呀！”，而我就是那么傻！在探望她之后还是没有去买！我想时间如果可以倒流，我一定会给她送花的。然而，时光终究不会倒流。这可能是我和她无缘的另一个原因。

　　她的腿被烫伤之后，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能走路，当然这一个月都在宿舍没有去听课了。最后在高考时名落孙山了。那个暑假，她两个月都没有出门。我也不敢去烦她。只是听说她的爸爸不打算给她复读了。在新学期开始前两天，她忽然向我借书，我就借给她了。傍晚时分她把书还给了我，还特意给我看了一下里面的纸条然后迅速的合上。我拿着书，躲在房间打开纸条---------“强，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奋斗。请好好学习。在我落考的日子里，心里很失意。我打开你以前写给我的信，才能体会你当时的心情，而我却没有给你安慰，今天想起来真的觉得我很对不起你。然而在我的生活里，你却给了我那么多的帮助。我是一个不善于言表的人，不过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强，就让我们做永远的好朋友好吗？永远。背起行囊去冲刺吧！不要管我浑浑噩噩到什么时候，相信我一定会与命运抗争的。---娟”看了信，我的心有了一种莫名的惆怅。第二天，我去找了她的爸爸，要求她的爸爸一定给她复读。并保证她一定会考上，然而她的爸爸还是没有同意。

　　开学了，我满怀失落的心情去了学校。想起每次上学或者回家我们都是一起的，这次却是一个人，不免觉得很孤单又伤感。尽管同村同龄的男孩子有好几个，而她每次只和我同行的。我在学校，她却在家中饱受痛苦的煎熬！开学的几天里我有点恍恍惚惚，心里总惦记着她。半个月后她终于说服了她的爸爸，重新回到了学校。我也因此恢复了正常的学习。

　　复读的日子里，她很刻苦，成绩也很好。而我后来被社会流氓不断的骚扰，成绩也急剧下降，我的情绪也很低落。有一天我写了一首小诗叫《朋友，我开枪为你送行》送给了她。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写的了，总之是描写了一个战场：我是一个即将牺牲的战士。我开枪为她送行，是为了让她完成战役最后的胜利。后来她回信勉励我，她说我表面上很坚强，为什么心里是那样的脆弱？村里人的寄托是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的，而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叫我不要灰心。

　　放榜了，我们两个都是没有录取。由于家庭的经济原因我没有再复读，而是远离家乡步入了云云打工的潮流。而她去了我们家乡的中学做了代课教师。

　　初次出远门，吃过很多的苦。曾经三个月没有吃过一块肉，每天只吃2.5元的饭菜。非常辛苦又很寂寞，每次想起她，真的什么也不怕了。我开始大胆的向她表白，把我5年的相思、5年的爱恋向她倾诉。我又开始在漫长的等待里，守侯鸿雁传书了。我所工作的城市还是一个正在开发的城市，邮电局没有送信的，只能在每个休息日去邮电局的大厅里的布口袋里逐一翻找。然而每次的倾诉都是石沉大海，偏偏在这时有在同一个城市的同学告诉我她已经和另外一个人好了，而且还很热乎。我充满了醋意，真想回家问个究竟。

　　传统的春节就要到了，我装满满腹的相思登上了回家的列车。她不知怎样会那么灵通的早已在我家等候了，由于人很多我只说了在外面的奇闻趣事。晚上我问她有没有收到我的信件。她却反问我难道没有收到她的回信吗？是造化弄人还是什么呢？我宁愿相信她写了。

　　时间总是很快，相聚总是很短，转眼我又得离家远行了。临行前的那天晚上，我约她去路边的凉亭里说话，本来她已经答应了。就在这时我的妹妹却要找她玩，她不但没有拒绝却马上就随她走了。我很生气，本来我是想问个究竟的，却又失去了机会。无奈之下，我生气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泪从眼角滑落。她却很快的来到我的房里问我是不是生气了？我气呼呼的说没有。她说：“反正在你到达那个城市的时候就会收到我的信件的，你应该相信我。”

　　远在异乡的我，记住了她的那句话。几乎每天都去邮局查看信件，然而每次都是失望地返回。就在这一段时间，我又遇见当时在我面前说她和别人好的同学。那位同学说她是如何的疯狂等等。我依然不相信，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希望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变成了失望，我终究不甘心，我最后下定决心写了一封信给她，叫她马上给我一个痛快，到底是聚是分我都会尊重她的选择。日子依然一天天的流逝，远方的飞鸿不知何故，迟迟没有到来。在外的日子是那样的艰苦与寂寞，谁又能和我共同分担？我是孤独的也是脆弱的，只要能得到些许的关心和爱护就能让我感动。这时，梅子走进了我的生活。她是至纯至净的女孩，生于贵州一个少数民族。她的眼睛会说话，她的言语会疗伤。我曾经的伤势逐渐愈合。在异乡失去温暖的城市，得到了梦想的呵护！我的心逐渐被她所征服。一年的痛苦与欢乐，我们一起走过。无论贫穷还是疾病，我们都不曾舍弃。最后，她随我回到家乡准备结婚。

　　回家的那天晚上，梅子洗澡就寝了。娟过来找我聊天，我们聊了很久。从不喑世事的童年一直谈到毕业的工作；从小时侯的过家家、上学到人生的理想与奋斗还有现实的残酷与失望；从明星的演技与演唱到自己的表演。我们无话不谈。那一夜，我们聊得很晚，直到万籁具寂。唱歌是她的拿手绝活，那天她唱了很多歌，都是凄婉而动听。我们都知道，也只有这一夜是我们畅所欲言的最后机会了。过不了几日，我将成为另一个人的丈夫了。我们都会各有各的生活。分手时，好象是天堂与人间的诀别，回味而又不忍。而终究会分手，挥手无语，时空在短暂中凝固。凝固-------

　　婚礼在隆重的礼炮声中进行了，我没有邀请同窗好友。只是邀请了一些至亲的亲属，娟在我的意料之中没有来。我知道，她一定到军家里去玩了。因为军是我们共同的朋友，而且军的妻子也是她的挚友。

　　结婚后20天左右，我去军家里玩。喝酒的时候军对我说：娟在我结婚的那天，真的在他们家。而且喝了很多的酒，她说男人是怎样的善变，又是怎样的不可靠，就算是海誓山盟也是随便说说而已。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是我误会她了，一种深深的负疚感袭上心来，然而我还能怎样呢？也许真的如那英唱的《牵手》一样——“也许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也许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呀！我能做的只有好好的珍惜眼前人呀！

　　两年后一个偶然的路遇，我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同在回家的路上，两人相见无语。后来她打破僵局，问我：“还记得高中读书的日子吗？年少又多情，几乎是每一个男生和女生都有的。没有结婚前，总觉得爱情很浪漫。结了婚却很茫然，我不知道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为了什么了？！”我不想回首往事，或者往事也不能再回顾了。我说：“离家已经很久了，过去的事情我已淡忘了，也许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最真实的吧？两个人相处或许应该多一点宽容才会幸福的。”相视无语走过漫长的五公里，各回各的家庭。

　　一日，我走在清幽的村庄。巷路边的阁楼里飘来了一首悠扬的歌声------“（女）不知不觉在我的心里写下最深刻的你，在我漫长的等待里，你只是短暂的停息。而你终究要离去，到一个没有我的天地。往后日子里，也不能让我停止爱你！（男）本来不想在你的心里留下任何的痕迹，在我漫长的旅程里，这只是偶然的交集。而我终究要远离，到一个没有你的天地。然而带不走，早已装满爱的行李！（男女合）说好了在分手的时候不会哭泣，却依然忍不住流下泪滴。既然彼此心中早已以心相许，却依然轻易地就放弃，算不算可惜？”听着，听着觉得这首歌是多么的熟悉。好象就在那一夜，是她所唱---------

　　事情已隔十几年，今天回想起来总是觉得凄凉而又美好。也许初恋没有太多的遗憾，也就没有了回味的美好。初恋呀，是破碎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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