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冻食品                           张彬
                                                                                                                                                                     
                                                      一  警告

    J城最近一段时间的贩毒集团活动非常猖獗，制造了几起命案。分管打击贩毒的张警官办公桌上的电话铃一直响个不停，有市民反复的抱怨，有上司焦躁的催促，也有好事记者如蝇逐肉般的试探。张警官没好气地回复着一个又一个的电话，这让他显得格外疲惫。他很想从这一种沉闷的空气中爆发出来，哪怕在这个几平方米的办公室里大喊一声也好。张警官已经40多岁了，从事警务20多年，在J局一向以沉稳牢靠办事利索著称，被同事亲切地称为老张。他从未被这样一系列如此棘手的案子忙的焦头烂额，直到现在也没有理清多少头绪，他搞不明白贩毒集团怎么能盯上这个安逸平凡的城市。就在这时，突然打来的一个电话，让他显得格外紧张起来。

    “张警官，我是刘芳，我家里失火了，你快过来。”

    老张没有多说话，匆忙扔下电话，一辆警车叫嚣着驶往S大街，办公室里只剩下悬空着的电话筒在半空中摇曳。

    半小时后，来到Q大街23号，老张跳下警车。这里的2楼的一户民居冒着浓烟，门口挤着一些围观的群众。显然火势已经被控制，几名救火队员在收拾东西准备撤走。老张迅速跑到2楼，右侧的一户防盗门虚掩着，推门进入，便看到刘芳坐在沙发上无助的哭泣。老张望了一下四周，客厅家具损坏不多，阳台上玻璃被砸了个大洞，地上有一些玻璃渣，还有烧焦的棉布。很明显，这是从街道上扔进来的一个自制燃烧弹。

    老张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刘芳摇摇头，哽咽地说道：“看来，他们发现我了。”

    老张压低声音问道：“看清楚谁了没？”

    刘芳摇了摇头，说，我当时在从冰箱里拿东西，外面就扔进来瓶子了。

    老张皱起了眉头，转身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点燃了一颗白将军，兀自抽了起来。

    屋里死一般安静。就这样凝固了半个小时。张警官把头转向刘芳，打破了寂静：“刘芳，从目前的情况看，你必须坚持下去。而且，你要给我保密。”老张这句话的时候，不敢正视刘芳的眼睛。

    刘芳点了点头。

    老张用手按了下刘芳的肩膀，往门外走。刘芳朝他喊道：“这是他们的警告！”老张听到这话突然顿了一下，但很快，他又走了出去。空荡的屋里留下的尽是灰暗的气氛，和一股浓浓的焦皮味道。

    刘芳是炼油厂的一名退休职工，40多岁了。早年离异，孩子判给了丈夫。爷俩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去年，炼油厂裁员，刘芳办理了“内退”手续。所谓“内退”，就是提前退休，仍然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退休金。

    一个月前，刘芳找到老张，问她能不能在J城当一名协警，发挥一下余热。刘芳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早年没有从事警察这个职业让她一直很可惜。他需要老张圆她一个梦。这可让老张犯了难，警局从未以这样的方式“招聘”警员。老张告诉她，容他考虑几天。便把这个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女人打发走了。

    最近一段时间猖獗的贩毒犯罪活动，让毫无头绪的老张的的确确缺少一个没有任何资料和背景的人，从事监视活动。刘芳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侦查员。老张于是找到刘芳，说了他的决定：要做协警可以。约法四条：一，没有警装，每天工作只能便衣。二，没有办公室，任务就是在民居里用望远镜记录罪犯活动。三，没有编制，工资只能从“上线”即老张这里领取。四。为了安全起见，单线联系，对外绝对保密。如此苛刻的“张四条”，刘芳竟然全盘接受。这种既无身份，有无利益的枯燥的工作还有人干，着实让老张吃了一惊。

    老张于是驱车来到犯罪集团活动最为猖獗的Q大街。这条街原本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人口多，杂，乱。慢慢地就成了犯罪集团交易毒品的温床。几次黑吃黑的火并事件，让市民渐渐远离了这条曾经雍容华贵灯火辉煌的街道。老张环顾四周，发现某栋民居是一个视野角度极佳的侦察点，于是找到中介，从这栋民居的2楼租下了一套房子。然后把刘芳叫了过来，告诉她，这既她的办公室，也是她的新家。吃饭，睡觉，工作都要在这个屋子里进行。阳台上摆放着一个迷彩高倍望远镜和一架照相机。老张要求，每天只要有可疑人员在楼下活动，就要用望远镜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有犯罪交易，要马上用照相机拍照。每天都要用笔记录下观察日志。工资不多，但破获了这一系列的案子，老张会给奖金。

    刘芳开始了了这个奇怪的工作。每天24小时还高强度，节假无休工资又微薄，单调枯燥却又隐藏被发现的危险。她的身份对周围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谜。她很少出门，偶尔出去，也是买买菜，交交水电费。为了保证身份不被暴露，刘芳一次会买很多菜，放到墙角的那台冰箱里，塞到冰箱满了为止。这样大约能维持一周的消耗。

    刘芳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每天早晨6点起床，开始眺望着窗口，累了就站起来活动几下。晚上10点多，上床睡觉。电视？不，老张不会允许她看的，在刘芳来之前，就让房东取走了。。屋里的大件电器只剩下了个冰箱，是为了储存食品用的。老张看起来有些残忍，但是刘芳理解他，每天做着枯燥地工作，直到发生了上一章发生的事件。

    刘芳抽泣的捡着地上的玻璃和焦皮。此时的她与世界隔离，更加的无助。老张看起来冷漠又自私,为了破获这个案子，不顾刘芳的死活。刘芳捡着捡着，突然下意识地望了一下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