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不挽留(题目暂定)
Chapter 1 “吃”狂F4缺1
2006年11月中,北京的初雪仍然迟迟未到。
借着叹气的动作用鼻息拂走鼻尖儿上的绒毛儿,懒懒的,虽然有点痒,却丝毫不肯挪动一下身体。我把身体的重量大半压在相拥的人身上,心思变得恍惚,忽然觉得也许这就是一种状态,一种会持续、会凝固、会不变的状态。
一阵大风呼啸而过。随之而来的熟悉的人潮汹涌,很多的男人和女人擦身而过,不见丝毫停留,虽然我们的位置已经相对角落,却仍旧会有小小的摩擦剐碰,只是我们都不介意的选择忽视。
人群渐渐稀疏,也许是落在后面的人多了欣赏景色的兴致,虽然没有抬头我仍旧觉察到有些探究的、好奇的目光落在身上。心里升起一丝烦躁,身体下意识的变得有点儿僵硬,心里却近乎堕落的执着于这个拥抱的姿势。一只手在背部有节奏的轻拍,不重,力道控制得很好。
我又叹口气,还是不肯松开环紧的手臂。
“我觉得地铁越来越不浪漫了,……”松软的羽绒服阻碍了声音的传播,出口的话变得有点儿模糊,几乎连自己都听不真切。一直记得很多年前一个很喜欢的DJ说过地铁,是这个城市最浪漫的交通工具。如今只能说,我信他,也信过他的话。
“是啊……”声音伴随着相接胸腔的震动一起传来,Kiki开口,“现在高峰嘛……北京人太多了……”
未出口的有一阵落寂,彼此却心知肚明。
身边的Kiki、仍在途中的可乐、赵,还有我,四个人不仅共渡四年大学时光,也分享了四年的窄小的、温暖的、真实的寝室生活,无敌铁四角的“吃”狂F4。毕业分开后我一直在想,这样朝夕相处坦诚相见的经历才造就了我们不同于以往经验的友情,那里面包含了更多的了解、熟知、体谅——也许那是在找到一个男人成功完成一段感情,并在一起磨合四年之后,才能达到的默契?
又一阵大风呼啸而过。人潮再一次推挤着从身边流过去。我强迫自己把头抬起来,再拉远自己的身体,看着她的脸带着笑说,“赵那两口子也快该到了吧?”
不期然抬头的当儿,看见一抹熟悉的绿色正攀着台阶儿往出站口儿走呢,再仔细一看,绿衣白点儿身形儿也像,不由开口就叫,“赵,这儿呢这儿呢,赵,赵!”赵一个顿身,回头瞅见了我们,拉着班长一起重新走下来。
班长是赵高中时的班长,品学兼优,大学的学校比我们的要好很多。俩人最终牵手只追溯到大四时偶然的同学联欢,班长追赵的。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缘分这东西,据说当年赵是暗恋过班长的,可当时班长孩子太好竟没动那心思,谁晓得过了四年俩人还是走到一块儿?
四个人轮流打了招呼,赵拉着Kiki问她新工作的事,刚刚才经历的一问一答都分外熟悉。赵梳了个发髻挺显利落,不过仍旧有股奇怪的稚气显现出来——正一脸关切的问话呢。Kiki微笑着耐心答给她,说现在还没找着离别的情绪——又补充一句说她神经长度快可以和我媲美了。我拉着Kiki的行李箱站在一边儿没言语。班长安静站在赵身边看着Kiki,稍嫌有点尴尬。
我低眼翻手机,突然班长说一句,“刚才远远看俩人那儿抱着,赵说你们在上面,差点就错过了……”
我开玩笑,“放心啦,我和Kiki都不是lesbian(女同)的,不会惦记你家赵。”Kiki看着我笑了笑。
赵接口,“那是我们的小游戏,上学的时候我们在男宿门口抱成碉像一样的,还真有SBS一路歪着脑袋看我们……”抬眼看班长没疑惑了又问一句,“可乐和毛大人还没来呢?”
Kiki答,“他们下班儿晚,6点才从公主坟儿过来……不过也快了吧,刚才说进地铁了。”正说着,我回头就看见他们俩奔过来了,俩人整套一身黑的情侣装,只可乐系了条大红色的围巾,不走近还真没发现。我笑了一下,俩人怎么整得跟黑客儿二似的——那电影上映的时候宣传攻势很猛,但我们几个不追潮流都没看过。突然有一天我对着学校里穿了个黑风衣甩帅的男人偷偷叫了声“黑客儿二儿”,之后连自己都哑然失笑。
不过这会儿我竟没把心思说出来。
大家打过招呼——毛大人和班长竟然还很慢man的握了下手,一行六人出站。毛大人自己拿着包儿,班长就主动拖着行李箱往出走。我们都没争。
地铁口有个男孩儿坐地上拿着吉他弹唱,唱的一般,歌儿好像是罗大佑的哪首歌儿。另类的是地上铺了张纸,写的“抵制日货”之类的话。这是打心里排斥日本人和他们的东西呢,还是刻意去触动某些人这敏感的神经呢?又有点不齿自己这样的想法,走过去的时候我又扭脸看了那男生一眼,怎么看都是一个混人群里找不到的孩子——我想,我还是愿意相信他心里有单纯的动机的。不知我怎么突然想起来上高三的妹妹是不知道陈升这件事来。
毛大人说要请吃水煮鱼,主客Kiki回答“一切从俭一切从俭等三月份杀回来再吃不迟,现在还是坐下暖暖聊聊比较重要”。一致通过。出了站看到一坨坨陌生的建筑物。北京站大家都不太熟,他们五个每年寒暑假回家走两趟算比我强点儿,但有限,于是出了地铁站六个人一块儿拿眼四处找吃饭的地方。我眼尖,看见对面有个吉野家,现在也不是显示民族气节的时候,于是大部队浩浩荡荡开进吉野家。
一坐定,可乐就翻出数码相机直接递给毛大人,让他给我们四个照合影——这事儿我们不是第一次干,我记得某年春天还是秋天来着反正是没穿毛衣要么就是刚脱毛衣的时候,我们四个加毛大人可劲儿在校园里转——那时班长还没“入伙儿”,4个人走走停停让毛大人给照相。照片我还留着,四个人脸上的阳光灿烂跟那天的天儿似的,甚至明亮得都有点晃人眼。
不过这不是那个相机了,这新的一个是毛大人送给可乐的,用他的工资。毛大人和我们同系不同班,大一来就觉得他对可乐心思暧昧,不过那时一切都还不是这个样儿。他们真正在一起时已经大三了,那会儿除了可乐,我们仨也都对他能力表示认可了。如今他的高薪,大家心里大概都有点理所当然的意思吧。
毛大人一个劲儿的照相,结果把服务生给引过来了,小男生站面前有点怯怯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店规不让在店内拍照”。毛大人挺配合,收起了相机。可乐噘了噘嘴没说话。
选定套餐,大家边吃边聊。Kiki举起饮料,“毛大人、班长,照顾好可乐和赵,你们好好过日子;艾,早点找个好男人。祝我们大家幸福。”
大开,以后你也要好好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