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吉他?”
“是的,挡你路了吗?”
“没有,呵呵。”
“那就好!”我信手拿起吉他拨弄起来。他一直盯着我。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还不走?”
“你的店?”
“当然不是。”
“那就好!”
于是我抬起头仔细端量起他。一身的名牌,淡淡的香水味,不知道那副黑黑大大的墨镜后面藏着怎样的一双眼睛。
“嗨!你来了,很久没见到你了,想要点什么?”朋友回来,招呼起他。
“想买些影碟看……”
他随随便便就挑选了一堆影碟,甚至还有韩剧。能看出来,对于音乐,他没有我熟悉,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是个外行。选好碟,也不还价,朋友收多少他就给多少。一看就是个败家子。
出门,司机为他开门。坐着宝马扬长而去。
“你知道他是谁吗?”朋友兴奋的问我。“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时代娱乐城的老板哪,年轻有为,长的还帅,前几天报纸还登他的消息,说是参加歌唱比赛,拿了冠军。”我对这一切毫不感兴趣。继续弹着吉他。
又是一个让人讨厌的雨天,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阴天,我的心情就出奇的郁闷和烦躁。连狗狗都离我远远的。电话响起来,不想去接,无奈它不识时务的响个不停。
“谁啊!”
“哥们儿,准知道你在家呆着独自郁闷呢。”听这说话的语气和逻辑,就知道是王健。他是我初学吉他的时候认识的,他和吉他店的老板是朋友,一堆男孩中,只有我一个女生,大家拿我当怪物看待,似乎女孩玩吉他就代表着另类与叛逆。王健总是活跃气氛的高手,也总以哥们儿与我相称。
“是挺郁闷。怎么,雨天没演出,想起来烦我了?”
“我说,别把咱哥们儿看扁了好不?我是给你带来幸运的使者。”
“你能带来幸运,早就成知名歌手了,还至于现在背个吉他在露天广场上风吹日晒的唱悲伤情歌?”
“你还真别不信,我是找你出来和我一起卖唱的。”
“谢了,这么庄重的职业不适合我,我还得上学呢。”
“别一口否决了啊,有人请我们在娱乐城助唱,下午时段,你们下午都没有课,我可是提前考察过的,别想推脱我啊!”
“不行,我妈不会同意的。”我之所以用各种借口去拒绝,是因为我爱音乐,深知音乐不是我这种小毛孩能去演绎的。
“就知道你事情多,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万不得已也不能求你,我们大家很想接这笔活,但是另一个吉他手阑尾炎住院手术呢,错过这机会,以后很难有了,你也不想哥们儿们总在外抛头露面的,也得不到人的赏识不是?我求求你了大姐,让你当我姐行不?帮帮我们吧。大家都指望你了。”
听他这么一说,真有点不好意思回绝了,王健他们其实也很辛苦,每周末在一些商业街或广场,为一些商家演出,无论什么样的天气,总要背着家当,一场赶一场。
“嘿嘿,就知道你心软,犹豫了不是?别犹豫了,我就当你答应大伙了,就几天,过些天那小子出院了,你不想干了就走人,哥们记着你的大恩大德。”
“好吧,我试试看吧。”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掉进王健设的套里,朋友这么多年了,他们了解我,知道我不是个可以把朋友拒之千里外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阴雨连绵。我早晨去学校上课,下午就跑到王健那里和他们一起排练要演出的歌曲。王健是主唱兼贝斯,阿哲是键盘手,黄萧为鼓手,而我负责吉他。就这么简单的四个人算是组成一个乐队。大家都很开心,因为不用再那么辛苦的晒在烈日下,有个固定地方去演绎大家的音乐梦想。
“好了。今天就到着这吧。明天周末,大家辛苦点早点起来,上午去娱乐城做试演。”王健说完,指着我说“明天我早晨去接你吧,怕你走丢了,哈哈。”
我笑了笑,我知道,他是怕我健忘,起来晚了,或是脱不了身,耽误了他的美好前程。
闹钟很早就响了,我悄声收拾好一切,摸摸乖乖狗,“姐姐出门了,你在家听话啊。”每天不可少的叮咛,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不过但愿它不明白吧,否则会觉得我很唠叨。坐在KFC里,拨通王健的电话传来垂死挣扎的声音“哥们儿,才几点啊,你梦游呢?”
“我在老地方,一会你来这里找我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一边听着CD一边品尝着美味,王健匆匆走进来,坐在我身边“哥们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啊,你清醒也不能折腾我啊,美梦让你搅了。”边说边拿起我的汉堡啃起来。“嘿!干嘛吃我的啊,你自己不会买啊,还好意思埋怨我,我晚出来的话让我妈看到我背个吉他,她能让我出门吗?”“知道你有功劳,什么都由着你行吧。”这家伙一边奉承着我一边把剩下的几根薯条塞进嘴里。
“坐稳了啊,准备出发了。”王健叮嘱我的时候我已经是双眼紧闭,抓住他的衣服,在他那辆他自认为很拉风的破摩托车上,紧张得要命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坐摩托车,如果给我辆脚踏车,我会用飞一般的速度在车道上穿行,唯独对这种看似比自行车稳重许多得玩意儿避而远之。不是特殊情况,打死我也不会去驾驭它的。
一路上,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头发乱了也没心情整理。闭着眼睛,默念“菩萨啊,上帝啊,主啊,保佑我吧!”终于,在我经历了许久惊心动魄的飞驰,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到了,下来吧。”王健从我手中接过吉他,我也如逃避般以最快速度跳下了车。
抬头看。时代娱乐城。在D城里很有名,也和朋友来过这里的KTV。而这次我们在这里的酒吧助唱,我们只负责下午时段,晚上据说是“群魔乱舞”,着实让我感觉不是什么清净的地方,但为了朋友,拼了!
“你说的娱乐城就是这里?”
“是啊!怎么,很惊讶吗?我们竟然在这么出名的娱乐城助唱。”王健满脸的自豪。
我倒是稍有紧张,毕竟没在公开场合里“献丑”过。也没多想,随着他进去了,大家也都已经到了,看到我们互相打起招呼。
“一会儿老板出来看我们试演,别紧张啊!”王健走来拍拍我的肩膀,算是安抚吧。
大家趁着这段等待的时间,再排演一遍,王健看着我说:“下首歌你来唱吧,我怕正式演的时候我嗓子受不了。”我点点头。
大家配合的很默契,而我在这种环境中,自然而然的很用情去演绎歌曲。一曲终了,王健抬起手跟人打招呼,我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
是他?算不上惊讶吧,相遇过,那个有钱的男人,也知道他是这里的老板,但没想到他会负责这些事情,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个把娱乐城交给别人管理,而自己每天都坐着宝马到处招摇的公子哥。或者今天例外,他没有事情可作吧。我在自己的遐想中入了神。
王健示意大家都到他那边去,我放下吉他,慢腾腾的走过去。
他看了看我,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你来主唱。”他指着我,命令到。大家都一愣。我也毫不考虑的拒绝“我是负责吉他的,王健是主唱,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吧。”他笑了笑,把王健单独叫了出去。而剩下的人都心虚的打量我,他们或者觉得我刚才的举动很笨,有可能会把事情搞砸。而大家此刻能做的不过是等王健回来告诉我们结果。
一会儿。王健走了过来,而他靠在门口,点了一只烟。
“老板希望你来主唱。”果然还是没商量。
“如果我不主唱会如何?”我又问了个笨的不能再笨的问题。
王健很为难的说“他没说结果,但坚持要你主唱。说他请我们,我们就要听他的安排。”
没等王健话讲完,我就气冲冲的走到他面前,开诚布公的坦白一切“我只是个代替的吉他手,你请王健他们的时候相信你也知道了乐队里每个人的分工,现在突然改变条件非常不合理。你觉得你是老板就能不讲理吗?”一口气说完,我嘴是过瘾了,心里又后悔起来,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到王健他们,毕竟这样一个机会对他们很重要。
我看着他,他沉默了片刻,笑着说“对啊,你知道我是老板,你们所要做的只是服从。否则,我想我也不会再考虑你们是否适合这里。”之后就转身往外走去。我回头看到大家失望的目光。心里极其矛盾,但还是追了出去。
“一人让一步,我和王健一起负责,我一个人不能胜任。”
“这么不自信?好吧,一会我会找人跟你们讲些细节方面的东西”他头也不回的说完便离开。真的很狂妄。
走回去,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仿佛等不及我去说明,就能从我的脸上看出结果。
“等安排吧。”简单的四个字,却让他们欢喜雀跃。
“王健,等会有人会和你谈细节,我想出去走走。”
“好,我知道。用人陪你吗?”
我笑笑摇摇头。
这里虽然只有六层,但面积很大。地下是洗浴中心,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有钱人,以至于门前的停车场象个小型车展,停放着各种高档汽车。一层是总台和大厅,宽敞明亮,金壁辉煌,自然气派十足。二层和三层是KTV,也是我唯一接触过的,音效相当棒,所以如果不是提前预约,恐怕只有站在门外等候了。我们所在的四层是酒吧和台球室,虽然有隔段,但也如一体,这边喝酒,那边可以玩台球,似乎这样的环境,在D城找不到第二家了。餐厅和咖啡馆被安排在了五层,透过落地式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远处的海,的确是个欣赏风景的惬意之处。从上到下参观了一遍,只有六层的办公室没有去过,为了避免再次见到那个狂妄自大的人,我转身回去。
“以后我们每天两点开始,到六点结束。周末提前一个小时开始,周二可以休息一天。没问题吧?”王健见我回来,便迫不及待的告诉我时间上的安排。六点对我来说,有点晚,但今天给大家带来的紧张气氛已经够多了,也就没再提自己的疑义,只是随便点点头。
“那我们每个周二在一起排练新的歌曲。”王健这次似乎并非在询问我的意见,而是属于通知传达,我只有接受的份儿。看来以后想休息没那么容易了,但想到我只是代替别人一段时间,看起来也能很快熬过去的。为了朋友,只能难为自己了。
“今天是试演,并非正式演出……”“几点结束?我饿了”我打断了王健,他看看表,“这么快就3点了,是该饿了,那一会负责人来,我们随便唱几首就走。”我终于听到了今天以来的唯一一句能让我稍微欣喜一点的话了。
不一会儿,一个高高大大,留着平头,打扮很正式的男人走了过来,“这是张哥,酒吧负责人。”王健介绍到。我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吧,说实在的,有时候我这种含蓄的招呼,似乎看起来并不礼貌,好在没人会太在意。
“时间不早了,大家一起排演一遍,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正式上班”张哥很和善的对大家说。“上班!”这个词听起来怪怪的,难道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步入社会,开始赚钱养家糊口了?不由地一笑。
排演还算顺利,很快便结束。于是王健请大家去吃饭,也邀请了张哥,张哥很爽快的答应了。看来这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
早该想到,王健这种小气的人,不会突然慷慨的,只是随便找了家烧烤店,脏兮兮的,不过应该会很便宜。我的确是很饿,顾不了那么多形象问题,低着头只顾吃,而那些人却一瓶一瓶的干着啤酒。好像都很开心。我一抬头,看见张哥正笑嘻嘻的注视着我,突然觉得很尴尬,看来形象还是很重要的吧。
“你很饿?”张哥问。
“恩,早晨就没怎么吃。”说完我怒视着王健,要不是他抢了我的汉堡,我也不至于这么丢人现眼。但愿没有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一个女孩玩吉他,很少啊。”张哥似乎看出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开始和我聊起别的。
“还好吧,这只是一种爱好,爱好不分男女。”我回答到。
“在别人看来就是很有个性的爱好了。”
“也许吧。”我笑了笑。
张哥喝了口酒说“我知道你是代替别人的,以后不准备长期留在这里吗?”
“没有这种想法。”斩钉截铁的说。
“那你学吉他就是为了爱好?”
“恩,单纯的爱好。”
王健说:“张哥人很好的,就是他在商店门口看到我们的演出,觉得我们还不错,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能听出,王健对张哥甚是感激。
“呵呵,年轻人,有梦想很好。而且你们也的确表演的不错,否则也不会请你们来,砸了我们的招牌。”觉得眼前的这位大哥真的是个好人。
“你多大?还在上学吗?”张哥问我。
“二十二。上大三。”
“哦,那你来表演不耽误你的学业吗?”
“大学比较轻闲,这学期下午基本没课,所以上午去学校,下午出来。”
他点点头,“哦,那就好,别丢了学业。”
“小姑娘不错,以后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能帮上的我尽力帮你,年轻人,都不容易。”
“谢谢大哥。”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多大,但似乎和我们差不了太多,从他身上传来一种长辈的气息,也许是他为人随和,总给别人照顾吧。
大家谈的都很高兴。吃饱喝足后,我们准备各自回家。
“我还得回去上班,你们路上小心点。”张哥看来看我又说“王健,你送她回去吧。”
“恩知道,张哥。”
“明天见了。”
王健倒是很听话,真的要我坐上他的破车。我坚决反对。“我还是自己坐车回去吧,你的‘战马’我实在不敢恭维。”
“可张哥让我送你回去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谢谢了,你送我回去我还不得只剩半条命?放心,没人会知道你这么不仁义的。”我笑了笑转身离去。
太阳落山,金色的光辉,映照着怎样的一个世界?匆忙的人群,唯独我这样轻闲与自在,明天太阳仍会升起,而我们的生活又是怎样?开心与否?
深吸一口气,向回走去。
未完待续……